在新中国的开国上将里,叶飞的经历极具故事性和传奇性,创下了很多“最”:最晚见到毛主席——他是建国后的1953年才第一次跟毛主席见面;
最多国籍——他出生和幼年都是在菲律宾,拥有中菲双重国籍;最顾全大局——在闽西根据地和山东根据地,他都曾在掌握当地最强武装的情况下,接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;
最命硬——曾经头部、胸部中枪未死,跳下悬崖也未死,活到了85岁…另外,最令人感慨的是他立下的遗嘱,真正展现了什么叫革命精神!
叶飞的父亲叫叶荪卫,是入赘在菲律宾的福建人,当年入赘时曾有个条件,要把前两个儿子送回中国延续血脉。所以,叶飞五岁时,被父亲送回了福建老家读书。
他天生就是读书的料,即便最初语言不通,他的成绩也非常好。小学毕业后,老师推荐去了厦门省立第13中学继续学习。
厦门是沿海地区,与外国的交流碰撞很多,叶飞也是在此开始接触革命思想,家中给的钱从不乱花,全都用来买进步书籍,并在不久加入了共青团。
1930年,厦门市委书记刘端生、共青团福建省委书记陈柏生等40余人被捕,经福建省委营救后全部撤往中央苏区。可麻烦的事来了,厦门的组织工作谁来领导呢?
福建省委左看右看,最终决定让没有暴露的叶飞来挑起大梁,遂将他任命为共青团福建省委代理书记,同时也负责厦门这边的事务,这一年,他16岁。
然而年轻也意味着缺乏斗争经验,叶飞没注意隐蔽很快也被捕了。他咬死自己是来读书的,别的事情一概不知。
特务也觉得这个年纪的人难接触到机密,就只是关着,直到1931年底叶飞才重获自由。他随即重新跟组织搭上线,在福州进行了一段时间学生运动,差点又被捕。
这些经历让他意识到地下工作不适合自己,就申请前往闽东开展武装斗争。1933年5月28日,叶飞与霍童区委书记颜阿兰共同领导暴动,直接端掉民团、缴获28支枪。
以此为基础,他们在数月内发展出100多人、80多支枪,形势一片大好。
然而,机遇跟风险并存,叶飞没多久便遭遇了死亡的威胁。
1933年11月,叶飞接到线报,要去宁德福安县城以南10多公里的狮子头村客栈与同志接头,狮子头村客栈是我党的一个秘密交通站,叶飞到了后直接上到二楼等待。
他喝了几杯茶,一直没等到接头人,正疑惑间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。叶飞本以为是同志来了,结果转头发现三张没见过的脸,对方正左顾右盼,很明显在找人。
叶飞心知不妙,立马掏枪,谁知敌人更快,一人的子弹迅速射来,从叶飞的颧骨射入,向下穿过面部停在右脸下方,人瞬间倒地。
三位杀手见状以为他死定了,就上前搜身,把笔记本、手枪拿走后就准备离开。
神奇的是,叶飞虽身受重伤,但意识还清醒,听到脚步声走远了就转头去看。没想到对方做事很小心,只走了两个,留了一人查看情况等叶飞的同党。
那人看到叶飞还能转头,仿佛活见鬼一样大叫:竟然还没死?慌乱中又朝叶飞开了三枪,分别打在胸部和手部上。
接连发出的枪声,引起了客栈的骚乱,“杀人啦”、“土匪杀人啦”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。这一带有很多共产党的游击队,敌人不敢久留,检查叶飞没有进出气后就真的离开了。
不过,叶飞还没有死,方才是可以屏住呼吸。当确定安全后,他用最后的力气挪下台阶、挪出门外,最终在一个荒草丛里晕了过去。
数十个小时后,叶飞转醒,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,看到熟悉面孔才确定是被同志救了。
然而,被救了也不代表就此安全。敌人回去后从笔记本上发现这是个大人物,就想把人弄回去,即便是死的也能换不少钱。到客栈后没发现遗体,他们就在周边加大了排查力度。
叶飞的伤势必须要到镇上去医治,我党人员得知消息,只好给叶飞画上新娘妆,头部用盖头遮住,全身包裹得严实,然后抬上花轿,装作是成婚的新娘。
一行人朝着镇里出发,数次被拦下排查,还好有惊无险,有次遇到民团险些动起手来,只好用财物将对方打发走,最终才赶到镇上。
当地医生是支持革命的,他也愿意做这个手术,但因为条件问题,只能取出脸上、手臂处的子弹。而胸部的那一颗,就一直留在了叶飞体内。
这次经历并没有让叶飞畏惧,依然积极革命。可没想到的是,后来他差点被同志给杀了。
时间来到1935年,叶飞在闽东发展出了一支独立师,足足有两千余人。但由于相对孤立,且国民党成立了“闽赣浙皖四省边区剿匪总指挥部”,闽东独立师的生存环境也堪忧。
就在叶飞苦恼之际,有一支兄弟部队过来了——刘英、粟裕率领的红军挺进师。该部是红十军团的血脉,刚刚从浙西南转移出来,只有300余人。
虽然力量不算强,但对叶飞来说,好歹也是找着组织了。他非常高兴,完全没有拥兵自重的意思,在新成立的闽浙边临时省委中,推举刘英担任省委书记,自己只担任宣传部长。
在得知红军挺进师目前没有稳固的生存环境后,又主动将闽东四块根据地中最大的鼎平让给挺进师,并将麾下1个纵队和鼎平独立团也划了过去。
这绝对是无私风险,也能看出叶飞的党性之强!
起初两部还算相处愉快,但渐渐地,矛盾还是显现出来了。刘英等人是从中央苏区出来的,总是以主力自居,对闽东独立师的人特别傲慢。
刘英还想在闽东参照苏区模式打土豪斗地主,公开建设党政。这些做法在有一定群众基础、红军武装强大的地区是可行的。但游击根据地不一样,这样会把中间力量推向对立面。
熟悉闽东情况的叶飞坚决反对,他一路走来,知道当地的特殊性,明白真这样推行,那这几千人转瞬就会被打散、被歼灭。没有叶飞支持,刘英只能不了了之。
但从此刘英对叶飞就产生了意见,认为这种不执行中央政策的做法,是对敌人妥协。所以,刘英想先掌控军队,再推动自己的方法。
他派出一些保卫干部到闽东独立师“肃反”,经常因意见不同就抓人,引得闽东独立师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。
1936年3月,刘英、粟裕原先开辟的浙西南根据地遭到毁灭性打击,刘英就让叶飞率闽东独立师前去恢复根据地。
叶飞当然不愿意,好不容易才在闽东站稳阵脚,麾下又都是闽东人士,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带重新开始,人心必散,所以他直接予以拒绝。
刘英闻言很愤怒,要调叶飞到临时省委工作,另派他人去领导闽东独立师,叶飞再次拒绝。倒不是恋权,在这彼此矛盾加深的关头,叶飞一走,只怕部队立刻会陷入分裂。
为解决团结问题,叶飞前去找闽北特委黄道,准备邀请老资历黄道来统一领导闽浙赣。
此事被刘英知道后,认为这是要排挤自己,遂再次给叶飞下达调动命令,遭到闽东独立师一致抵制。自此,刘英动了杀心。
此时叶飞已对刘英有所防备,在临时省委里只跟粟裕还关系不错,最后也在这吃了亏。
1936年秋,正在庆元县打游击的粟裕突然接到刘英的信,要他找机会逮捕叶飞,如果违背就视为分裂省委的行为。就是说,如果粟裕不做,也要受同样的处罚。
粟裕的身边有刘英任命的特派员,同时还有一支50多人的特别分队正在路上,他只能写信给叶飞,邀叶飞到南阳村见面。
叶飞不疑有他,带着麾下第三纵队纵队长陈挺(开国少将)及一个连赴约。最初也没有异样,但吃饭时粟裕摔杯为号,叶飞和陈挺就被按住了。
随叶飞来的一个连全部举枪对峙,眼看火并即将发生,叶飞大吼:都给我把枪放下,这是内部的事,谁开枪我毙了谁。部队随后被缴械,粟裕把人都放走了。
次日,押解小组带着叶飞、陈挺前往省委驻地,叶飞看到粟裕在队伍后头,就对旁人说:我想见粟裕同志,我有话要跟他说。
当时叶飞身边的都是刘英的人,根本不会代为转达,就说了句“粟裕不想见你”。这加深了叶飞对粟裕的误会。
如果真被送到省委,叶飞恐怕凶多吉少,不幸中的万幸,半路遇上了反动民团,对方人数过多,押解小组不敌。趁着混乱,叶飞示意陈挺快逃,陈挺找了个机会钻入山林。
由于叶飞是重点目标,押解人员本来准备将他就地处决,这时民团已扑了上来。叶飞也知道不逃横竖是个死,所以就随便找了条路跑。身后的押解人员包括粟裕都朝他开了枪。
没想到的是,他慌乱之下跑向的是一个山崖,底下有十多丈之高,然而此刻民团有十多个人跟过来,没时间折返了,叶飞一咬牙跳了下去,宁死不做俘虏。
幸好,叶飞被挂在了一棵树上,没有牺牲。当晚陈挺见四周安静后出来寻找叶飞,在山崖下听到有微微呻吟,抬头一看发现了叶飞。
陈挺连忙爬上去把叶飞救下来,草草包扎就往闽东独立师赶,经过5天才返回驻地。经过这件事后,挺进师跟独立师彻底闹僵,是叶飞一直保持克制,才没打起来。
粟裕也挺惨,没完成任务,回去后被刘英关了禁闭,当众做了几次检讨才算过关。此后粟裕跟刘英也分开打游击。
等三年游击战争过去,南方八省游击队被改编为新四军,叶飞也没有计较往事,后来在粟裕麾下战斗,并逐步成为粟裕最重视的“三把尖刀”之一。
叶飞此后担任过新四军第1师第1旅旅长、华野1纵司令员、三野第10兵团司令员,建国后历任福建省委第一书记、福州军区司令员兼政委、海军政委等职。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。
1975年,中菲两国建交,周总理曾说:叶飞同志是中国的将军,也是菲律宾的儿子。
1999年,叶飞将军在北京病逝,逝世之前叶飞将军留下了一份遗嘱用于警醒叶家后人:
第一,立足国内成才,不一定都去海外求学;第二,不得利用父母的关系下海经商谋利;第三,不准因为私利与华侨、外籍华人拉关系。
此嘱一出,大家无不动容,叶将军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革命事业,并且死前记挂的都还是国家的利益,这正是他大公无私的最好体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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